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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诗经》是诗,也是经。诗好读,经难懂。
读《诗经》可以修心性,明事理,可以认识许多花鸟鱼虫动物植物。许多人喜欢《诗经》,只是因为读起来佶屈聱牙,像是有一堵墙挡在面前,无法靠近,也就无法细细体会经典之美。
三百零五篇,是西周到春秋时先祖生活的全貌。隔着光年般遥远的距离,世事沧桑,飞鸿无迹,如何能真正明了古人的心情,还原生活的场景?况且,历代名家解读无数,虽说诗无达诂,但总是该有一种最为切近的体会。
经为时用,诗为心声。以一颗诗心去读诗,以如诗的语言去描绘彼时情境,当是一种最为贴切的方式吧。
于是,尝试这样一种解读。回到原初,成为一个采萍的女子,一个英俊的君子,邂逅在蔓草零露的原野,等待在月光轻柔的城门;也或者做了一朵灼灼的桃花,长成一片茂盛的桑林;再或者是一匹白马,从晨光中飞奔而来,一条游鱼,在荡荡春水中逆流而上,一只飞鸟,在岁月流转的间隙,振翅浅翔。透过历史的风烟,穿过生疏的字眼,去体会,去感受,去还原,去丰满,于是,走进先民鲜活的生活场景,走进《诗经》中的四季轮回。
这样的走进,仿佛有了一双翅膀,一双洞穿世事的眼。岁月迢遥无际,不是《河广》一苇杭之的那道水,无法轻易泅渡,唯有落羽于诗中的山川溪谷、禽兽草木、梦里田园、秋水长天,更多的,还是人,霏霏雨雪中归来的征人,静夜美如月光的少女,百年修得同车行的恋人,相思绵绵无绝期的青年,他们的相约相爱,他们的寻常烟火,他们的羁旅愁怨,他们的苍生微愿……
一首诗是一个故事,一个人是一种心情,如在身边,恍如初见。
这样的还原,就有了一幅幅今人熟悉的画面,有了另外一种更为亲近的诗意。延续千年故事,再现远古时光,以自己的体会和懂得,接续那些古老歌吟中的故事,聆听每一个故事里喜怒哀乐的心声。
最美的诗,当然需要一颗诗心去读。道学家严肃板正的教化可以远矣,研究者平淡无味的注解可以远矣,且留下一颗简单清朗的诗心,以美好唤回美好。
原本,风诗就是采诗官摇着木铎,从十五国民间采集而来。他们奔走于千顷沃野,弯下腰,采摘着属于庶民自己的快乐忧伤,记录着那个时代人们的生活点滴。
当清风掠过耳畔,你是否还能隐约听见,那来自遥远时空的曼妙之声?
三百零五篇,孔子皆弦歌之,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。先民的歌唱由心而发,不媚不俗,本真自然。故曰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。须以一颗诗心,才能回归这样的本初,体会诗意的美感,感受人性的相通。而诗,总是自由、浪漫而又美好的。
这样的解读一定是个体的。诗三百记录了从西周到春秋五百多年的历史,不乏宏大叙事,不乏重大事件,也有重要人物,许多内容可与史书互相印证。这可能是更有价值的东西。但我固执地认为,历史不只是线条、节点,那些点滴丝缕的微末,构成另一种历史,有生气有活力,更真实更生动,且同样有意义。文学,便是极精微而致广大,极繁复而致宏阔,极温润而致深厚。